––摘录《王文广日记》
王文广从未曾想过,4月27日,他会以全国先进工作者的身份接受国家颁发的金灿灿奖章。
5年前,他的老师桂希恩也以同样的荣誉站在人民大会堂的领奖台上。
自从2005年6月他在沙洋广华监狱笔直的水杉树上系上第一条红丝带,他的命运便与之相连。
义无反顾挑重担
“广儿,不去,你不怕,妈怕!”“妈做了好多梦,梦见一群狼咬你……”“妈,那不是狼,是等着我去救治的病人。”面对老泪纵横的母亲,33岁的王文广耐心解释。
深深向母亲鞠了一躬,王文广毅然走进了刚组建的艾滋病犯监区。从1995年以湖北监狱系统第一名被扬州医学院录取,到2005年初被派往中南医院师从桂希恩教授,被挑中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2005年2月,省司法厅、省监狱局决定,在广华监狱设立男性艾滋病罪犯监区。
艾滋病!这种号称“世纪瘟疫”、病死率极高的传染病,目前仍属绝症。
有谁不怕被传染?有谁不惧怕死亡?
与艾滋病打交道,还意味着父母、妻儿也将面临无尽的压力。“知道你在和艾滋病人打交道,没有人会再搭你的顺风车,没有人会接你递过来的烟,更没有人会主动去握你的手……甚至连你的孩子都没有玩伴儿。”王文广如是说。但他没有犹豫。他,义无反顾。
零距离开启心门
2005年6月底,监区对艾滋病犯进行了集体告之,对原不知病情的人来说,无疑等同“死神宣判”。
哭喊、辱骂、顶撞、叫嚣、暴力……那种濒临绝望、歇斯底里的挣扎之后,他们耷拉着头、目光呆滞,仿佛失却了灵魂。“全副武装”进监区、减少与犯人接触,监区管教干部自身危险会减少,但不利于犯人改造。在监区管教干部会上,王文广提出“零距离”管理:不戴手套,不穿隔离服,不佩戴防护用具。
零距离是不是空话?一根烟,就可以决定。
递烟者是被媒体公开报道的中国首例艾滋病犯刘某。
交谈中,刘某递上一支烟,跟着,打火机点上。根据规定,监狱民警不允许抽罪犯的烟。可面对特殊病犯递来的烟,任何拒绝的理由都将宣布“零距离”名存实亡。
王文广接了,抿了一口。
刘某非常诧异,居然有人敢接我的烟?
一根烟,开启了一道心门。
真情付出化冥顽
王文广一次次坐在艾滋病犯床头挨个“话聊”。
2005年8月10日,胡某服药后报告说身体不适,王文广赶来。“给老子吃得什么药?肚子好痛”,胡某说。
王文广回答:“药都有一定的副作用,来,我先检查一下。”
还未等测体温,胡某狠狠把体温表摔在地上,一把抢过护士手中治疗盘上的注射器。他猛地朝左臂垂直一扎,带血的针管立马危机四伏。“反正治不好,不如拉个垫背的。”心存绝念的胡某从床上跃起,针管斜45度冲向了王文广。
后退、侧身,王文广成功躲避第一针。可恼羞成怒的胡某接连刺出了第二针、第三针。针针相连,险象环生。
在同事的协助下,胡某被制服。
走出监区的王文广顿觉两腿如棉,掏出了一支香烟,颤抖的手却怎么都无法点燃。
广华监狱监狱长余旭斌得知后立即赶到监区,紧握王文广的手说:“你挺过最危险的坎,你是真汉子。”
晚上,艾滋病犯监区监区长周韬拉上王文广找了个路边摊坐下,边喝酒边谈:“哥俩喝两杯,压压惊。今天不只你吓着了,旁边的人都吓着了……”
第二天,王文广依然坐在胡某的床头聊天。此后每天如此。
第22天,胡某低头认错:“王警官,我不懂大道理,但认准了一点,以后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后记】对每位刑释人员,王文广都会把他们剩余的药物准备好。为了避免社会人群的误解,细心的他还把药物标签撕下,重新注标,写好用法和剂量。临行前,王文广会把手机号码告诉他们,还积极与当地疾控中心联系协商,做好刑释人员疾病监控随访工作。
每年除夕,他总能收到十几位刑释人员的短信或电话祝福,最让他感动的是2009年12月1日艾滋病犯程某为他写的诗:
当飘带被染成了红/当它飘扬于监狱的上空/我们不再彷徨,孤独/民警以爱心和尊严携手/让我们雨后/看见彩虹高挂苍穹/经历过/虽有伤痛/更有感动/尊严走进心中/有份温暖永久地将你我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