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意义上,吸毒、暗娼、男同性恋等群体是易感染HIV即艾滋病病毒的高危人群。而负责HIV感染筛查、确证的工作者,无疑是高危人群中的另一个群体。
临沂市艾滋病确证实验室,近年来每年要检测数千份HIV感染可疑样本。这个实验室在2013年4月份通过认证批准,成为山东省内第6家同类机构,其前身是临沂市艾滋病筛查中心。
2016年“艾滋病日”前夕,本报记者前来探访。
在这个只有百余平方米的实验室内,3名女研究员是全部工作者。如今,已为人妻、人母的这仨人,每天心怀忐忑,仅隔着一层薄薄的防护服与“恶魔”HIV打交道。
一年用掉3000套防护服
莹白,今年40多岁,2009年硕士毕业后考入当年的筛查中心,目前担任实验室主任。
采访期间,只有莹主任一个人在岗。“一个休产假,一个感冒病假”她说,实验室里的另俩人——刘天、孟使,都是80后,同在2015年进入实验室。孟使直到预产期头几天还坚持正常上班,而刘天已有孕在身5个多月,要不是因为感冒生病也还在岗位上。
试验室外,她们是女儿、人妻、母亲,在静好时光中享受生活的乐趣;试验室内,她们是HIV易感染者,一举一动小心谨慎,生怕“恶魔”从手中逃脱。两个角色的切换就在穿上防护服的那一刻完成,有点让人猝不及防。
“刚来时很轻松”莹主任说,因为知道艾滋病可防、可控,得知要面对的是艾滋病筛查岗位时,也没啥思想包袱。
自认工作很轻松的莹白,在工作中渐渐感受到了压力。
从1999年临沂市发现首例性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到2010年出现首例学生感染者。至今,病毒的魔爪还在试图蔓延,她们的工作也逐渐繁重。
疑似感染确认、高危人群筛查、确诊患者免疫力评估,相关工作均由新成立的艾滋病确证实验室承担。目前,这里一年要检测各类样本5000多个,其中还包含已确诊病患的血液。
莹白所在的实验室只有两间屋,加起来也就100多平方米。“别看地方不大,器材可是价值不菲”莹白介绍,所有设备加起来数量不超过个位数,但总价值得400多万元。
“心细如发是必须的”莹主任说,进实验室工作前,要有必要的防护措施,手套、防护服、口罩、面罩等一样也不能少,她们3个人一年能用掉3000多件防护服。
除了耗费精力的检测工作,打印报告、填写器材使用记录、整理文档等琐事的办公事务也全部由实验室的仨人承担。
“不敢让家人知道工作有多危险”
“工作时间越长,精神压力越大”莹主任说,尽管有全身防护,但真正发生意外的话起到的作用不大,有被感染的可能。到现在儿子只知道她是从事生物检测工作,没敢告诉他实情。
2014年5月份,在一次血液样本检测前,莹主任用针头清洁洗板机时,一不留神被针头扎破了手指。而用于清洗检测器皿的洗板机,有很大的几率会沾染上艾滋病病毒,那支频繁接触洗板机通道的针头同样有被污染的危险。
“嗡得一下,脑子一片空白”莹主任回忆,那支针头很细,刺穿的感觉很明显,她下意识地脱下手套,迅速挤除破口血液,又赶紧把手指浸泡到酒精中。
按照职业暴露处置流程,莹主任在当天就进行了病毒感染检测,同时开始服用抗艾滋病病毒药物。
服药一个星期后,药物的副作用逐渐显现。严重的恶心、呕吐等状况让莹主任的食欲变差,更使她的心理压力接近崩溃。
“最怕对不起家人”莹主任说,幸好有丈夫的理解和支持,刚服药的头几天,她瞒着丈夫说是感冒了。但药物需要连续服用两个多月,根本瞒不下去。况且自己的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丈夫已有所察觉,她吐露了实情。意外的得到了丈夫的理解和宽慰,她终于挺了过来。
3个月后的感染检测结果显示,莹主任有惊无险,身体正常。除了药物的副作用,让她的体重掉了10斤。丈夫以外的其他亲属、朋友,都不知道这份工作面临的风险。她说,不吐露实情,是怕他们徒增心理负担,也是对他们心理上的保护。
同样的原因,已有孕或生产的刘天和孟使,也未曾向家人说明自己的工作性质。
不被常人了解,没有特殊津贴,也没有突出的荣誉,还每天心怀忐忑,与危险相伴,记者问莹主任,是否想过换个岗位。“总得有人干这个活”她回应,2014年的那次意外确实让她打算申请调岗,但想起自己的工作可以除去疑似患者对感染的担忧、让确诊患者能尽早接受正规治疗,是一份有成就感和责任感的工作,她坚持了下来。同样的原因,刘天和孟使即使是怀着身孕,也奔波在实验室内。(应受访者要求,文中人物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