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5月17日

艾滋孤儿前路漫漫

  • 天山网
  • chain2012
  • 2010-03-31 00:00:00

新疆目前还没有专门接收艾滋孤儿的机构或组织,许多艾滋孤儿在父母死亡后都由亲戚朋友收养,或被送到了儿童福利院,只有很少一部分被志愿者或者没有孩子的家庭收养。

与同龄孩子一样,艾滋孤儿也需要天真烂漫的童年和少年。图/资料片

天山网讯(记者张福军报道)记者从新疆防治艾滋病工作委员会办公室了解到,截至2009年9月底,新疆累计报告HIV(艾滋病病毒)感染者27012例,其中艾滋病病例3910例,死亡2555例,约占全国报告总人数的9%,累积报告人数列全国第四位。其中,2009年1月至9月新增艾滋病感染者和病人4073例。目前,新疆艾滋病感染者和病人已超过6万人。

近年来,新疆民政、卫生、财政、教育等部门联合制定并出台了一系列救助艾滋孤儿的措施,将无人抚养、收养的艾滋孤儿安排入住当地儿童福利院或实行家庭寄养;对城乡16岁以上能独立生活的艾滋孤儿分别纳入城市低保和农村五保供养范围。从2010年起,受艾滋病影响的新疆儿童每人每月将得到600元的生活补助。

艾滋孤儿成长受阻

在志愿者的帮助下,记者联系到了已经17岁的阿合买提(化名)。14岁时阿合买提从伊犁来乌鲁木齐打工,虽然今年刚满17岁,但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对于以前的生活,他不愿过多的提及。

“爸爸吸毒,感染了艾滋病,在我5岁时就死了,妈妈也是这个病,我8岁时她也死了。”父母的去世,在他的嘴里只剩下这几句话。

阿合买提说,他家在伊犁农村,家里很穷,记忆里爸爸总是不回家,还经常进派出所,回家就和妈妈吵架。

父母死后他和舅舅生活在一起,舅舅告诉他,他的母亲是因为再次怀孕后才查出患了艾滋病。因为家庭变故,阿合买提没有读完小学就辍学了。他说,他恨自己的父母,也恨那些和父亲一起吸毒的人,如果不是他们,他会有一个完整的家。

在伊犁时,阿合买提没有朋友,和他一起玩的几个小伙伴的父母也是吸毒早亡。一些同学得知他的父母是艾滋病人后经常拿石头砸他。无奈之下,14岁时,他跟着舅舅来到乌鲁木齐打工。

“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有一个疼我的舅舅。如果没有他,我不知道自己会成什么样。”阿合买提说。

根据有关资料显示,目前我国15岁以下、至少已经失去父母中一人的艾滋儿童大约有7.6万名,主要集中在河南、云南、 湖北、 安徽、新疆等地。

在大多数情况下,艾滋孤儿身体检查结果在化验单上显示是“血HIV抗体阴性”,也就是说他们本身并没有感染艾滋病毒。但就是因为被冠以艾滋病这个让人谈之色变的词汇,他们本该引起人们的同情和帮助的孤儿身份,却让不少人“犹豫”了。

在消息闭塞、对艾滋病认知更缺乏的农村,人们见到这些孩子避之惟恐不及。

乌鲁木齐市红十字会一位长期从事防艾宣传的志愿者说,艾滋孤儿和同龄孩子一样,需要天真烂漫的童年和少年。

其实,在失去至亲的巨大悲痛后,除了没有支柱的家庭更加贫困之外,他们需要鼓起更大的勇气来承受别人歧视、恐慌、躲避的言行。这些,会潜移默化地导致他们性格孤僻、自我封闭,严重影响他们的身心健康。

对于艾滋孤儿这一特殊群体来说,获得和其他孩子一视同仁的平等待遇以及小伙伴们亲密无间的友情,往往和资金救助同样重要。

新疆无专业救助组织

新疆亚普禁毒防艾网的负责人、第六轮全球基金艾滋病项目负责人之一阿合买提·库尔班告诉记者,2003年,艾滋孤儿群体开始进入公众视野,伴随着媒体的聚焦,各种救助组织雨后春笋般涌现,大多数是以设立学校或孤儿院的模式对艾滋孤儿进行救助。但是在新疆,目前还没有专门接收艾滋孤儿的机构或者组织,许多艾滋孤儿在父母死亡后都由亲戚朋友收养,或被送到了儿童福利院,只有很少一部分被志愿者或者没有孩子的家庭收养。

阿合买提·库尔班说,这些年里,不少艾滋病患者向他提到关于自己死后子女的生存问题,“但我无能为力,我能给予的只有精神上的宽慰,然后让他们向当地民政部门申请救助。”

艾滋孤儿和其他的孤儿不同,因为父母的原因,他们在求学就业方面大都阻力重重。加上大多数艾滋家庭都非常贫困,所以艾滋孤儿们大多小小年纪就辍学。

辍学之后,和很多在外流浪的孤儿一样,他们很容易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继而走上犯罪的道路。

阿合买提·库尔班介绍说,智行基金会模式是目前救助艾滋孤儿项目中最成功的一个。

到目前为止,香港智行基金会救助的艾滋孤儿和孩子已有8000多人,分布在河南、安徽、山东、广东、广西、云南6省区,这个数字目前还在增加。

阿合买提·库尔班介绍说,这个艾滋孤儿救助组织的领导人杜聪曾在河南上蔡等艾滋患者比较集中的地区资助当地艾滋孤儿上学及就业。

智行基金会的理念是,在最短时间内救助最多的孩子。这个冷静理性的银行家选择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也是他认为最稳妥可行、在短时间内可以大量铺开的方法:以村为单位,一个村一个村地摸底,量力而行地助学。在原居住地资助就学,让艾滋孤儿和一般孩子一起接受教育,这样有利于这些孩子的心态平衡发展,将来更容易融入社会。

“凡符合救助条件的人都能得到救助。”迄今,智行模式已经持续10年,规模还在不断扩大,目前正向西部边远地区延伸。

新疆一位民间防艾组织的志愿者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新疆的志愿者组织也曾想模仿智行基金会,用成立基金的方式来救助新疆的艾滋孤儿,但由于草根组织没有影响力,加之没有资金,目前这还只能是一个设想。

救助难点在农村

“除了物质上的,精神及心理上的关怀也要跟上,但目前很多人都忽视了这一点。”因为弟弟吸毒去世,收养了外甥的的志愿者阿依古丽对记者说。

2008年,曾有一家专业机构为280多名艾滋孤儿做了专业的心理调查。

调查发现,艾滋孤儿的情感和心理上的异常,在父母经历精神压抑和在艾滋病发作的过程中就已开始,经济负担的加重,被羞辱、被指责、被排斥或遭受剥削和暴力所造成的激烈的内心冲突也愈演愈烈。

乌市红十字会的一名志愿者说,随着艾滋孤儿逐渐成年,救助深度也应加大力度:从生存层面援助向支持孤儿人生发展层面提升。

近年,智行基金会开始扩大力度资助越来越多的高中生、技校生和大学生,尤其是鼓励考不上高中或早早辍学打工的艾滋孤儿读技术学校,或参加职业培训。

记者在走访中发现,目前技术学校比高中甚至大学更受艾滋家庭的欢迎,培训一到两年,读书周期短回报快,又能使孩子学到一技之长,还会因此找到相对体面的工作。

“真正为艾滋孤儿服务,就应该跟踪他们的成长,根据实际需要创造出相应模式。”随着孩子们的长大,艾滋孤儿问题可能要从一个生存问题变成一个社会问题。

“艾滋孤儿从农村到了城市,不知道如何和城市打交道,有畏惧感,没有社会支持网络。”这名志愿者说,在伊宁市喀尔墩乡一个叫“温馨家园”的儿童活动,就是为了帮助艾滋孤儿摆脱心理阴影,目前已经收到了不错的成效。

本报昨日报道中提及的艾滋母亲秦怡最担心的也是心理问题。秦怡说,因为自己是艾滋病人,儿子刚刚六岁就已经感觉到周围环境对他的歧视。

因此,对于艾滋孤儿,应尽量减少社会负面情绪对他们的强大干扰,帮助他们形成积极健康的心态。

不断完善救助方式

一位曾在新疆的艾滋病重灾区伊犁地区从事志愿工作的志愿者说,目前新疆艾滋孤儿们的生存现状让人心痛。

现在社会上一些所谓的艾滋病救助组织或个人,以施舍或猎奇的心态去面对艾滋孤儿,还有些艾滋病救助组织或个人丢下一些钱,说几句怜悯的话,就算“救助”了。而没有长期的持续不断的支持,留给艾滋孤儿的只能是瞬间的美好和虚幻的承诺。

目前的艾滋病救助组织,大都来自国外。国际组织、国外政府及其他机构在中国用于艾滋病防治相关领域的资金投入至2004年就有约30亿,而2004年之后,每年应在10亿元左右。

在中国,还没有一种病有过如此大量的资金投入,大量的投入却没有沉入社会基层社区和广大农村,而是养了一大批机构专职或兼职人员吃“艾滋病饭”的人员。

与此同时,由于大部分涉艾项目的程序和模式都是外国人创立的,有些不符合中国国情。

许多防艾志愿者都表示,希望改变以往国际合作项目和中国项目的运作方式,改变以往国际组织、外国政府及国外机构和政府的艾滋病投入基本浮在中、上层的现状,做到资金至少40%下沉到最需要救助的感染者和艾滋孤儿群体。

他们还希望政府能和一些民间防艾公益组织联手,拓宽关爱渠道,官办机构与社会机构共存,形成良性的竞争协作关系,是完善救助方式,提高救助效率的有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