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5月17日

德艾滋病患者用运动对抗偏见

  • 新京报
  • chain2012
  • 2010-04-06 00:00:00


  游泳健将奥莱在泳池中(图)。奥莱每周有6天都要在游泳池里度过。“我喜欢筋疲力尽的感觉,每天不断训练,甚至当药物让我疼痛和腹泻的时候我也如此。”奥莱这样表示。


47岁的罗伯特·克林在一次马拉松比赛的现场。


德国拳击运动员雅各布·弗里德里克。

 德国目前有67000多名艾滋病感染者,这些人中不少人都是运动好手,有些人甚至成为某些运动领域的顶尖高手,但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困难并不在于超越对手,而在于健康人群对他们的歧视。

 罗伯特·克林的脸就如同他手里的纸杯一样白。他站在法兰克福马拉松比赛的终点线上,不住地喝水,不过手却一直在颤抖–––他太累了,几乎虚脱。本来克林希望跑完全程不用4个小时,结果最后还是比预计的时间慢了2分钟。他在不住地诅咒着。

 47岁的克林对长跑项目十分热衷。过去的16个月内,他已经跑了8次马拉松比赛。柏林、哥本哈根、巴塞罗那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克林说,之所以对长跑充满激情,是因为当他穿越城市的街道,被无数运动员和市民包围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还在过着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长跑让他重拾希望

 “我和数以千计健康的人一同站在起跑线上,虽然我身染疾病,但我同样能跟他们一样,跑完全程。”在克林的潜意识里,自己并不是一个健康的“正常人”。艾滋病是他最大的敌人,这让他差点失去了生活的勇气。

 1996年当被确诊为HIV阳性的时候,克林开始自暴自弃。抽烟、酗酒伴随他度过了数年时光。直到两年前的一次偶然机会,才让他有了重生的念头。

 那是一个下午,克林在医生的诊室像以往一样准备吃药和接受检查,无所事事的他抬头看到墙上的一幅宣传材料–––德国一家组织正在募集HIV阳性的患者参加马拉松比赛。此前曾经有过长跑经历和喜好的克林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自那以后,长跑成为克林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他不仅把长跑当作训练,更当作找回自信心的方法。如今,克林每周都会在马恩河边跑上100公里。今年年初,他就安排了全年的马拉松比赛计划,其中包括到美国纽约参加那里的比赛。

 “长跑是我向世界展示,我依然是一个健全人的唯一机会。”克林说。

 “我不想成为懦夫”

 奥莱是一名学计算机的大学生,也是一名游泳健将,奥莱身高体壮,充满自信,但浑身的肌肉却不能保护他。他也是一名艾滋病患者。“我喜欢筋疲力尽的感觉,每天不断训练,甚至当药物让我疼痛和腹泻的时候我也如此。”奥莱每周有6天都要在游泳池里度过。

 不过游泳健将奥莱对周围的人并不隐瞒自己的病情,游泳馆里的很多人都知道他的情况。但是奥莱自己很在意健康。当他的手指划伤流血时,总是包扎好了之后才跳入泳池。

 他这么做是受到了一个故事的影响。美国跳水选手格莱格·洛加尼斯在1988年汉城奥运会上参加比赛时,不小心头部与跳板碰撞,导致他头部流血跌入水池。不过6年后当他接受采访时透露,自己因为那次事故感染了艾滋病。

 德国艾滋病学会主席的约根·罗科斯特则对这个说法表示怀疑。他认为在游泳池感染艾滋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当病魔来袭的时候,奥莱就如同在冰水中一般寒冷。他不得不穿上厚厚的泳衣来进行训练。但今年的比赛中全身型的泳衣是被禁止的。

 今年1月奥莱患上了中耳炎,两星期前又被流感击倒,这一切都是因为艾滋病让他的免疫系统变得十分脆弱,很小的感染如果不及时治疗,结果都可能是致命的。即使这样,如今的奥莱还坚持在游泳池旁活动身子。

 “我不想成为懦夫。”他这么说。

 拳击好手忧遭歧视

 德国目前有67000多名艾滋病感染者,这些人中不少人都是运动好手,有些人甚至成为某些运动领域的顶尖高手,但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困难并不在于超越对手,而在于健康人群对他们的歧视。然而,很少有人能像奥莱那样,毫不隐讳自己的病情。体育运动是健康人所主导的世界,很多感染艾滋病的运动员害怕被排除在运动场外,因此,他们选择对自己的病情保密。

 雅各布·弗里德里克就是其中之一,他至今仍对自己的病情严格保密。他自从2年半前感染了艾滋病之后,从没对周围的人谈起此事。他的父母和同事都蒙在鼓里。雅各布的担心是:“亲戚朋友会离我而去。”

 雅各布是一名拳击运动员,用化名接受了采访。

 “为什么你要对此保守秘密?”

 “这是我个人的隐私。”

 在科隆体育大学读博士的中国留学生伊万说,和其他国家相比,德国艾滋病运动员受到的歧视并不算太严重,毕竟德国很强调对个人隐私的保护,如果自己不说,其他人要是对外界透露,是一定会受到法律制裁的。

 在德国,如果仅仅是握握手、聊聊天之类的接触的话,大多数人不会有什么反感或者歧视,因为有关艾滋病传播途径的知识早已经普及,谁都知道这样的接触一般不会让自己也感染艾滋病。

 但伊万说,如果某些运动项目可能产生流血等事故,估计很多人就会对这样的运动和感染病毒的运动员心存顾虑。“我觉得这不能笼统地说是歧视,也是其他人的一种自我保护。”

 借助媒体共抗歧视

 雅各布的拳击训练每天免不了流血,这确实是他不愿意对人明言的隐衷。

 这位高大拳击手的病情目前还处于潜伏期,病毒数量相对较小,这意味着他受到感染的可能性很低。因此他没有服用任何药物。“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可能就不玩拳击了。”他喃喃地说。

 雅各布回忆,当被确诊之后,他变得震惊、愤怒,而拳击成了他情感的表达。不过他说,当时更希望自己被别人狠狠地痛打一顿。“我想知道被人打的滋味,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坚强地挺住。”

 像克林和奥莱一样,雅各布每天也投入到运动当中。因为只要每天他还流汗,就意味着没有被病魔击垮。

 最近雅各布的“潜伏期”似乎快结束了,医生告诉他,很快将用药治疗。

 马拉松选手克林用药已经长达10年,抗体已经很多,只有鸡尾酒疗法成了最有效的抗病毒手段。

 曾经采访克林、奥莱和雅各布的德国记者卢卡斯·艾博尔勒介绍,他所接触的这些运动员们都在过着正常的生活,他们有很多朋友,对生活也有不错的态度。“他们看起来很开心。”不过这位德国记者也透露,社会上确实存在着一些对他们的偏见,很多人对HIV感染者和艾滋病的知识还有欠缺。“运动员们告诉我他们都曾遇到同样的事情–––有些人不会和他们共饮一瓶水。因为这些人不懂HIV只能通过性、母婴和注射感染。”

 运动员们最终选择接受艾博尔勒的采访,是希望媒体能够帮助克服这种歧视,他们也想通过自身讲述,展示出这种疾病除了可怕之外的另一面。(张乐)